【３。肆】

　　繼上次「痛快地」羞辱人還拿到十萬之後，我的心就像是要飛飛飛起

　　來似的爽快，接到任務電話也比較沒那麼排斥了，但是自己能指定任

　　務內容的機會不多，看來「五號」還是喜歡自己指定任務。

　　現在收到的獎金我是打算都存起來，以備之後考上大學後往東京搬家

　　用，所以目前的生活費還是靠自己打工慢慢賺，自食其力嘛，錢不能

　　花一輩子，有實力才能賺一輩子。

　　打工從第一天的「發聲練習」，之後第二次到訓練中心就是進入了學

　　習的階段，現在工作的這間連鎖店，所有的新人都會先到這個中心學

　　現場需要會的技術，等學成畢業之後才會派到各所屬店家服務，但這

　　兒雖說是訓練中心，也接受客人預約，所以每天都真的會有客人來這

　　邊吃飯消費，當然…　價錢是比外面的連鎖店便宜很多就是了，畢竟

　　大部份都是實習生作的料理。

　　我是作廚房助手，一開始都是從洗碗開始學，你會覺得說「洗碗不就

　　是菜瓜布一條，洗碗精一罐之後擦擦洗洗放給它乾呀，哪有什麼好學

　　的？」對吧。

　　不…　這邊的洗碗有分，「手洗」和「機器洗」兩種，舉凡玻璃飲料

　　杯、小竹籃、日本清酒瓷杯等等全都是手洗後放乾，其他大部份的碗

　　盤是拭去表面油脂後放洗碗機洗，如果把手洗的杯子或竹籃放進洗碗

　　機不是會碎就是會變形，之後就會被罵。

　　剛開始聽著「料理部主任」解說洗碗的規則後，他指著牆上貼著的一

　　張紙和我說「如果不確定能不能放洗碗機的話就看一下這個吧」

　　唉，那時候我就有點恨自己單字記得不夠多，一張紙看得懂的居然只

　　有四成…　只好邊洗邊問來這邊比較久的前輩，中間也有因為一些小

　　失誤被罵了幾次。

　　但也學到很多，日本人在這種商業化的職場上真的是非常的重視「利

　　益」這兩個字，有一次我怕外場的盤子不夠用，想說洗快一點，就放

　　了幾個盤子後馬上開了洗碗機洗，隨後馬上就被罵。

　　主任：「你知道…　你這樣開個洗碗機的動作，要花五十円嗎？　所

　　　　　　以也就是說你剛才花了五十円只洗了五個盤子耶，那你這樣

　　　　　　多洗個幾次，我們這邊還要不要賺？　我從你的薪水裡扣五

　　　　　　十円你覺得怎麼樣？　很討厭對吧。　下次記得把盤子全都

　　　　　　擺滿再開洗碗機知不知道？」

　　我只能點點頭大聲回答　「是！」　不然還能怎麼樣。

　　那次之後我就完全不管外場多缺盤子，每次都是硬塞到洗碗機快要吐

　　才蓋上蓋子讓它洗。

　　班上的阿哲同學也和我一起到這個地方打工，我們兩個的結論就是

　　「主任真的很機芭。」　我說

　　阿哲　「而且很愛賣弄學問」

　　「但是日本人就算罵人也很弱」　我衷心地這樣覺得

　　阿哲　「對，和我當兵時的副所長比起來，主任不過是史萊姆等級呀

　　　　　　！」

　　之後我們兩個又進入了　「對著厚紙板雞翅灑胡椒訓練」

　　主任說的重點是　「雞翅要排得密，中間不能有縫，為什麼呢？因為

　　啊…　胡椒是要花錢買的呀！！　是買來灑在雞翅上不是灑在鐵板上

　　的東西呀，從縫縫掉下去的不是胡椒，是錢！是錢呀你知道嗎？」

　　總而言之就是一個字「錢」。

　　之前聽過一句話覺得很好　「人如果開始變得現實，就沒辦法回頭了

　　。」

　　我覺得看到實例了。

　　隨著每次去的慢慢的學到新東西，我也從一開始的洗碗區，慢慢的進

　　到最後的「炸台區」了，這邊的炸台就是出「炸類料理」的地方，像

　　是炸雞翅、炸蝦、炸麻薯、炸豆腐等等都是由這邊負責製作出餐，廚

　　房的實習生把這邊的料理（大約二十道）全學會了就能離開訓練中心

　　到現場去了（時薪也會升一點），每個實習生都想要早點畢業，這個

　　禮拜五、六我也到現場去支援了兩天，只能說不愧是實際在營業的店

　　面，光是一個炸雞翅現場動不動一點就是十人份，和訓練中心的那種

　　五、六人份就很多的情況真的天差地遠…。

　　
　　中心的實習生是照著「順序」來學的，像我剛進廚房的時候上面有兩

　　個前輩，等一個前輩畢業之後，我就從洗碗台進到灑胡椒訓練兼炸雞

　　翅，再等另一個前輩畢業後我才能向前補到炸台區，我後頭也有新人

　　照著這樣的順序一個站一個站學。

　　其中有個新人也不知道是沒耐心還是自以為了不起還是怎樣的，整天

　　下班後都在問「你什麼時候來的呀？怎麼還沒畢業呀？」或「那料理

　　就沒幾道，學一學就好啦，快畢業好不好，一直洗碗我都不想作了。

　　」

　　那天他和我說這話的時候，我只是微笑著和他說

　　「我也想早畢業呀，不好意思我學的比較慢呀，你可能還要再等一陣

　　　子囉，呵呵呵。」　

　　唉…　年輕人，我對你沒什麼成見，但你要知道在人面前暴露自己真

　　正的欲求是很不智的舉動呀，你想要早點到我的位子學東西然後畢業

　　很好呀，可這個位子現在就是我佔了，我不畢業你只能繼續洗碗，再

　　者老話一句　「又不是我急」　照程序來一定是我先離開呀，所以…

　　其實看人生氣也蠻好玩的。

　　喔如果說他對我說酸話會不會影響到我的心情？

　　別傻了，酸話在軍中聽得還不夠多嗎？

　　而且我有支持、認同我的朋友，我愛並且深愛我的人在。

　　何必為了一個人幼稚的怒氣毀掉自己的好心情呢？　對吧。

　　沒有人該為了他的怒氣負責，大家拉椅子吃爆米花看笑話就好了。

　　看一個沒耐性的小鬼想向上爬卻辦不到的窘態吧哈哈哈。